我还好,就是太爱你了。

黑手党只在夏天杀人

(闷声一个太芥太,其实是太宰拐骗芥川入伙日记,有点小长,不是BE也不是HE,总之应该是个不咸不淡的E就对了。有些OOC呀!但是肯定不会不好就是啦!爱搭嘎!)




****

那时候我还太年轻,抱着许多幼稚的极端想法,记忆里是个有头没尾的青春期,刚学会自己磨枪,会打几招幼稚的架,还相信世界属于中年人的黑手。当时我十五?十六?总之不是十七,人生凑巧路途不顺。于是我把希望寄托在罗生门,走街串巷地混日子,直到我遇见了太宰治。



太宰治,我遇见他时刚好在小巷子里和人学抽烟,墙上有风俗店海报,脚下踩着裸体女郎的画片。烟是坏烟,我自诩坏人,和烟草狼狈为奸,太宰治误打误撞闯进来,想要自寻一个死路,结果转了一圈很没意思,也靠在墙根歇脚,这时候一票条子从街角上气不接下气拐来,我身边众人作鸟兽散,当天我没偷车没抢钱,所以我还站在原地。太宰治也看见了条子,同样没理由跑,还自顾自笑成一朵太阳花:



“烟,还有吗?”他问。



我摸一摸口袋,早上下雨打湿了我的衣服,剩下最后一条烟蔫巴巴瘫在口袋里。我把它捏出来费牛劲点上递给太宰治,他接过去舒舒服服吸一口,易满足到虚伪。他说他见过我打架,说我胆子大,见到条子一点都不害怕,又说我今后也许是个人才,临危不惧哦。我说谢谢夸奖,你是黑手党吗?



我认出他是黑手党的装束风格,但他看着吊儿郎当极其随便,不仅如此还没有配枪,后来我才知道太宰治自己从来不带枪,战场上借刀杀人一把好手。



烟酒茶都极易扩充狐朋狗友,他于是自报家门,说他某某宰某某治又某某某党,然后又问我叫什么,我说我叫芥川龙之介,没有某某可加,但是是Ryunosuke,不是Ryunosuki,只求你不要念错。



条子从我们面前跑过去,太宰哈哈大笑,绷带下锁骨凹了两个深深的槽,他说芥川,你怎么还告诉我个错的?你告诉我个错的,我就一定会念错。我只觉得不公平,我要记他一长串某党某宰某治某某某,他记一个ke和ki的区别就好了,还有什么可抱怨的?我不再说话,太宰还是抽烟,期间有一句没一句闲聊,问我一堆莫须有问题。



“你想不想加入黑手党呀?”例如这个。




我见过黑手党办事,杀人不眨眼,叫我看着害怕。不是说我害怕杀人,我是害怕我自己,看见他们杀人心里竟然很激动,会叫我怀疑自己的人性。太宰看我不吭声,抛下一个加入黑手党的邀请,把烟抽完就走,叫我自己想。能看出他嫌我烟苦还粗,走时候突然转回来,塞给我一包崭新没开封的什么烟,盒子上一串细长细长的英文。



第一次见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到此为止,他自杀不成反倒害我满脑子问号。但有一件说不上是好事的好事——我终于学会了抽烟。太宰给的烟入肺温和熨帖,像是吸进了一团火棉,能安抚阵痛治疗身心,和我口袋里蔫巴巴的东西有天壤之别,怪不得我总觉得呛。一包烟叫我省着省着,断断续续还是吸完了,我烟吸完了,又好死不死第二次碰见他。



第二次就没第一次那么闲了,我是说,我依旧游手好闲,他似乎很忙;我吃了便利店的微波炉鳗鱼饭,沿海边慢慢散步,迎面碰见他在港口验货,头发被海风吹得乱蓬蓬,手里一部游戏掌机哔哔啵啵地胡乱响。见了我他好像很高兴,他把掌机直直往兜里一插,被大风呛着笑脸依旧灿烂,伸出手来和我蜻蜓点水地握了一下。周围的人都很错愕,没人说话,他把我的手举起来:“这是芥川啊!龙之介!(ryunosuki,他还是讲错了)”



我不太能应付这种场合,手举在头上也很尴尬,一时间不知道该自我介绍还是纠正名字,空气咸湿,我肺有点不舒服,索性选择沉默。太宰放下我的手,笑眯眯看着我,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,没有鳗鱼饭。



“你想通了没有啊?”



“我……”我再想想?其实我把这事差点忘了,太宰听懂我言外之意,也不勉强。港口有成百上千巨大的集装箱,我们两个坐在那上面,风大到要把我掀翻,他买了一排玻璃瓶啤酒,上面还是细长的英文字,我们一起看着下面一群人把东西搬来搬去,他的眼睛在头发间时隐时现,领子边儿被风吹一直打着脸,特好笑,但对他平添风情,这样消停没多久,他又指着那一众黑脑袋对我说:



“你看这群人都是黑手党啦。”



我点点头:“你管他们吗?”



他也点点头,这时候又来一阵风:“管的呀!”声音很大,和风一起呼呼灌进耳朵,我咳嗽几声分神,听见他又补充:“可是他们办事不聪明!”我心想,哪儿能呢!你一个做干部的,帽子那么高,手下哪儿来的笨人!他好像诚心实意觉得他们笨了,回过头来又开始说我,芥川龙之介(ki),你悟性高,架打的好看,诚不欺你,来啊?为什么不来?



我只好把我的顾虑原原本本告诉他,我说,黑手党杀人不眨眼,我怕我也杀人不眨眼。



太宰“噢”了一声,脖子往后一缩,像是没想到我会顾虑这个,然后他眯起眼睛:“你这个问题根本不算是个问题嘛,其实说杀人不眨眼,也不是杀人不眨眼,欸,我和你讲——”



然后他靠过来贴着我的耳朵,一瞬间我手心都是汗:



“——我和你讲,黑手党只在夏天杀人。”



“太宰先生你骗人,”真把我当小孩儿哄呢,“黑手党春秋冬也杀人,我亲眼看见过。”



太宰离开我的耳朵坐正,腿垂在集装箱边上晃了晃:“你来了就知道啦。”



酒喝完了,他的话我没懂,他也不管我懂没懂,把我后背拍的砰砰响,闹得我一阵激咳,又问我,给我的烟抽完了吗?我说抽完了,想想又加一句赞誉,说实在是很好。他极其赞成地点头:“你很识货嘛。”



我揉揉鼻子,又开始肺痒痒,感觉突然莫名其妙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。然后我想,太宰是十几年来夸我夸的最多的人,能听见他夸我一句,加入黑手党也是很值的。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,他嗓子眼里哼着乱七八糟的歌,翻翻口袋又给了我一包烟。我就着这包烟问他:“加入黑手党能买得起这样的烟吗?”



太宰一愣:“能啊?”



“那我加入了。”我说。



那天我的海边散步始终没有走完,因为我被太宰带进了横滨深处,按规定,谁带来的谁继续带,我成为了太宰的学生。



能见到太宰治的机会多了,我时刻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,一堆黑发蓬松地颤悠,永远不紧不慢,枪林弹雨中野餐一顿,腥风血雨中有心情吟诗,这样一个人收我做他的学生,简直心血来潮到不可理喻。他的确履行了他的承诺,我现在有钱买那种烟了,鳗鱼饭也可以不再是微波食品,周围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,只是太宰治再也没有夸过我。



太宰治真的再也没夸过我。从那往后最抬举我的赞誉就是一句“很好”,很好里带着讽刺,让我很想不通。我也许的确是个没悟性的人,罗生门的缺点总给我带来麻烦,每次训练都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。可是太宰治越是这样,我对他的夸奖就越渴望,我越渴望就越拼命,“很好”就“很好”吧,只要有个好,只要是太宰治。那段日子我的发梢开始发白,我把它归结于吸烟过猛,但从来没考虑过戒烟的可能性,和太宰治有关的东西都让我心里长草,我在杂草中惶惶不可终日。



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,只觉得我在他面前一天天矮下去,后来我开始出任务,单枪匹马杀出血路来,功绩报表厚厚摞成一叠,全都堆在太宰的桌子上。连首领都表示过对我的放心,太宰还是不夸我,我们也许面对面吃饭,前后脚走路,他也会和我开玩笑,但绝对不夸我。这让我为我加入黑手党的初衷懊丧,不仅如此我还想起他当初骗我的话,黑手党根本不是只在夏天杀人,一年四季春夏秋冬,我的身上手上总是有血。



这样一来似乎去留不再有所谓,有一天早晨我肃清了整整一个集装箱的人,手法自知干脆迅猛,太宰在无线电那边和同事嘻嘻哈哈灌酒,对我心不在焉。我突然开始怀疑这一切的意义,我肯定不是为了抽烟来的,也不是为了鳗鱼饭,那我想要什么呢?太宰的认可而已。这未免有些折损人格,以我的性子绝对不可由它去。



我打定主意退出,做好了你死我活的准备。那天下午我走进他的办公室,他背对我,肩膀狭窄瘦削,桌面摆着一串药瓶。我想质问他为什么把我骗进来弃之不顾,张口变成:“你生病了?”


他回过头面色苍白地看着我,瞳孔缩成一道细线,“咚”一声倒在桌面上。



后来的事情就是把他送医洗胃,我在昏暗的走廊里,屁股压着冰凉的钢板座位,陆陆续续有黑手党的人探视,他身边热热闹闹的。等到窗外黑了再没有人来,我才走进去看他:



他输着液,没有缠绷带,白色的灯光下虚弱却很有精神,锁骨上的凹槽似乎更深,看见我后很愉快地叫我坐下,像是在港口见到我那样,只是周围没有人。我坐在他的床边,他很快闭上眼睛,我只好努力把想说的话压下去,转而看他被汗结在一起的几缕头发。他似乎从我进办公室开始就看穿了我的居心,率先打破沉默,用输着液的手拍拍我的手背:



“芥川龙之介啊,你是逃不出去的。”



我肩膀一抖,他看穿我我并不惊讶,只是他依旧把龙之介念成ryunosuki,仿佛这辈子就打算这样故意错下去,有种让人恨的固执,因为这种固执太过悠游,太看不起人。我能记住他是某宰某治某党某某某,他连一个ki和ke的分别都不想记,在和他的交涉中我注定是个一败涂地的输家,连一点作为立身之本的尊严都不配拥有。



那天之后我更加拼命,组织对我越来越信任,手下开始有了人,渐渐地我自己都忘了我有多大的苦恼,森田疗法是治愈心伤的最好麻药。与此同时我的烟瘾也越来越大,好像烟是一个能给我慰藉的途径,香烟把我的肺烧出一个圆洞,导致我的咳嗽一直恶化下去。从医院回来之后我终于知道自杀可以成为癖好,我想我又一次无可选择地步了他的后尘,我正在加速接近死,对死亡我自身难保。



任务多半时间不定,而我乐得生活作息颠倒错乱,以为这样能避开他同样颠倒错乱的作息,可是我又一次失算,满身是血站在走廊和他打招呼之类的事情屡出不鲜,一颗赤子之心得不到冷却,内鬼抓得我五脏六腑冒青烟,最后我干脆和首领申请挪出那栋楼,另寻一个别的去处。收拾东西时候他从门口过,似乎故意嘲笑我的窘迫,靠在门边眯眼笑着看我:



“你这个样子,单独住一个房间,说不定会做噩梦的。”


我依然觉得是我高明,直到我的确做了梦。梦里太宰治和我在深夜行苟且,不记得谁占了上风,太宰伸手圈住我的脖颈,脸上耳尖眼里都带着春意,肩膀薄凉瘦削,胸口嶙峋,喘出一首足以抚慰我的安魂曲。一时间我分不清对他是爱是恨,但他在梦里都不肯正眼看我,也不肯叫我的名字,我用手掐他的脖子,皮肤下是脆弱的筋脉,血管砰砰跳着顶我的指尖。



我问他,太宰先生,你怎么不看我,他没有回答。



我的虎口锁紧了,我问,你怎么不看我,你为什么不看我?



他转过来和我对视,瞳孔漆黑,嘴唇抿成一条线,鬓发蜷曲贴在脸上,能看出他很痛苦,一滴冷汗打在我手背。我指尖发白地勒着他,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开口,直到呼吸都变得喑哑,我终于受不了了,你怎么不看我!你说说你为什么不看我,一句话,一个理由,随便给我个什么,告诉我原因,怎么偏偏不看我!



他的脸色像那天一样苍白,眯起眼睛对我慢慢一笑。



“你很有出息嘛。”



你很有出息嘛。



然后我醒了,从发根湿到发梢,风扇在我头顶吱吱嘎嘎地响,我拉开窗帘,横滨的天空蓝成一片。



我知道我做了一个最后变成噩梦的春梦,罪魁祸首还是他,不过这次我没有失措,像是得到了一个最终的审判,找到了不安的源头——我的梦告诉我,我的确是迷恋太宰治(迷恋,多矫揉造作没有美感的词),并且对他存有欲望。一旦明晰了这一点我突然不再期盼什么,一旦我真心实意喜欢他,那平等就没有机会,弱者也可以当得心安理得。



我像往常一样穿衣洗漱训练,他像往常一样等我,我和他面对面,心境坦然,第一次看见他被我逼着后退,看他招架,内心有复仇的快意。训练完我就独行,摆平一两个警局或者去港口验货,肃清叛徒也是很快结束。他告诉我的黑手党只在夏天杀人,我还是没有明白,现在入秋,我还在杀人,秋到冬,我还在杀人,冬天过了到春天,我还在杀人。终于有一天我把他逼到墙角,不假思索伸手掐住他的脖子,像那个变成噩梦的春梦——



我看着他的眼睛,我说,夸我。



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腕,妄图把我的手掰开。他越掰我掐得越紧,我说,夸,我。


太宰张了张嘴,像是终于要说点什么,就在这时门开了光线刺眼,有个人拿着东西进来,我只好松手,太宰治接过东西,好像是一张纸,看了一眼就团成一团塞进口袋里。他悠哉悠哉迈开长腿走到我身后,歪过头来笑着对我说:“我走啦。”


然后他就真的走了,我坐在台阶上等了一整天,脑子乱成一锅粥,等到深夜我终于放弃起身,回房间的路上路过中原中也的居室。他正在开一瓶红酒,听见我的脚步声抬头瞟了一眼:“是芥川啊。”我停下来,从门缝看着他,他把软木塞七零八落卸下来堆在桌面,斜歪着倒酒,挑了半下眉毛:



“你知道吗,太宰治,他叛逃了。”



瓶底叩着木质桌边发出很小的“咚”一声,肺里一瞬间燃起一团灼热的火球,把内脏烤得嘶嘶响,我撑着门框问:“中也先生……你说什么?”



“太宰治,”他慢慢地拉着长声,把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,“他叛逃了。”



每一个字都是有毒气体,肺里的圆洞沿边缘迅速腐蚀,火球在我的胸口爆炸,把我和软木塞炸成同类。穿过眼前血色能看见我一颗裂变的内核,剧烈咳嗽的朦胧间,凭直觉判断出手上有血。中原中也坐在那里看着我,表情甚是冷漠,门框被我掐出几道浅痕,他也就那么看着。等我的咳喘平复下来,酒已经喝完半瓶,他放下酒杯挑起一边嘴角说,芥川龙之介,我就知道。



我擦掉脸上的血,一甩手瞪着他的眼睛。心想,中原中也,你知道什么?你在这样的位置,同样位高权重,和太宰治从小一起长大,你们是搭档,是双黑,是公认的默契,你一辈子有一亿个机会,随时可以把自己编排进太宰治的人生里,你知道什么?我在街头暗巷当地痞无赖,被太宰治捡回来,好不容易才有的今天,把他说成我的光都不过分,你又知道什么?我只要在他身后,只要听他说一句话,就算是恶意嘲讽我都欣然接受,可是你伸出指头就可以碰到他,无时无刻都可以听他讲话,可是你不满足,不乐意,编出各种理由憎恨他,你到底知道些什么?你什么都不知道,你……全身…沐浴在…我想都不敢想的……



我身子一晃,思维空白欠片,身体和呼吸一起颤抖,自知再在这里站着是吃不消了,我不再看他,扶着墙一路轻声咳嗽,一路慢慢走回去。走廊的地毯滴了血,很快殷到背面去,就像是太宰治把我从头到尾浸染,我掉进名为太宰的染缸里,求生不得,求死亦不能。



我再也不用时刻在意太宰的言行举止,不会因为一个眼神烦恼许久,组织把我名义上的训练交给尾崎红叶女士代理,最开始有些说我丧家之犬的流言,但这种种没让我太过烦恼,功绩可以让流言不攻自破,我要做的只有管好自己的嘴巴而已。红叶带人的方法要温柔得多,时常会用纤细冰凉的手摸我的后脖颈,会说,龙之介又长高了。



如此过了小半年,太宰下落没有进展,人人觉得他已经死了,只有我觉得他活着,而且因为觉得他会过得好,并没有对他有特殊思念。由于太宰本身是叛逃,首领对叛徒的学生处处留意,能看出高层对我有所提防,森鸥外把我找到办公室,让拷问小组对我软硬兼施旁敲侧击,我对组织没有二心天地诚可鉴,但他依然不放心,大概是听了关于我对太宰治的一些流言,依然怀疑我是不是和太宰同流合污,放我走的最后,他突然亲自开口问:



“他走之前,你们在干什么?”



我转过身握紧拳头,慢慢地说:“我在掐他的脖子。”



拷问小组哑口无言,任凭我推门而出。



关于太宰的消息慢慢少了,随着年岁增长,我意识到他是我青春期强加进来的一个错误,只比我大两岁,却心机城府宛若妖怪。他要是不走,我这辈子毁在他手上也甘,他走了,我反倒清醒。执迷不悟的时候,我依然会点起狼烟,依然会搜刮记忆寻找他的话,但我绝对不再妄想被他夸奖,纵然我深深记得仅有的那几次。



那个牌子的烟,现在已经买不到了。



两年之后组织给我派了一个下属叫做樋口一叶,是个金发的倔强女人,但无奈实力太弱屡屡拖我后腿。我在横滨扫荡军警,樋口经常从远处气喘吁吁跑过来增援,通常那时屠杀已经结束,她来数次无意抢功,给我平添烦恼,终于有一天我受不了了冲她大吼一阵,突然意识到我的执念之深,我希望通过独行证明自己,连同在犯罪场所点燃狼烟,潜意识希望他能看见,又知道他一定会视而不见。



我把一星期的任务汇报给尾崎红叶,中原中也在一边旁听,听完对我说,芥川龙之介,你变得很厉害了。我现在没有那么恨中原中也了,太宰治可望不可即,中原并不是有意给我难堪,是我自己心怀鬼胎,看谁都居心叵测。 两年足够我挑挑捡捡,在情绪里找到没用的抛弃,也多少理解了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态度,所以他夸我,我就欣然接受,在他面前谦逊地受教。



多年以后我又一次看见他,和人虎在巷子里,没想到有人会劝架,更没想到劝架的是他,人虎被带走,樋口回总部报告,他在巷子里淡淡瞥了我一眼,脸上带笑。众人作鸟兽散,他头也不回跟着走,我一个人留在巷子里。热情已经烧尽,绝望还若隐若现,一瞬间我意识到这样的巷子似曾相识,墙上有风俗店海报的遗骸,地上有裸体女郎贴画的尘土,条子几年前从这里跑过,我和太宰治对着抽烟。也许就在这里,或许在一个相似的别处,墙角有那条干瘪劣烟的烟灰。



他一如既往瘦削挺拔,和新的同事说说笑笑。



我看着太宰治的背影,没有叫他的名字,也没有期待他转过身来,黑手党是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垃圾堆,我无权奢求他再拯救我一次。后来我才得知中岛敦是他新得意门生,太宰治,自己无可救药,偏还要有意无意度人。他度人倒好,从不度到底,半途而废。



我靠墙根咳了一阵,突然意识到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玩心太重,他那么聪明,那么不拘于世,隔一阵子就要花言巧语哄骗人,再冷言冷语抛弃。自始至终我们都没什么缘分,有的是一颗你情我愿耍着玩的心,黑手党只在夏天杀人,连同他许许多多荒诞不经的戏言一起,只是一句玩笑话。



我想我大概也应该放下了,所以久而久之,最后一团狼烟散尽,横滨天空从此澄澈湛蓝。





有件小事,见到他任务失败那次回到总部面见首领,我站在他的桌前听他拉长了声调训斥,末了我说:



“今天我看见老师了。”



他比我要惊讶:“太宰君?”



我点点头。首领笑了,说我怪不得任务失败,原来是看见太宰君,这样你是打不过的,但日后总有一天要打过才可以。说最后一句话不是为了鼓励我,是为了胁迫我,我向他行礼退出,他在我身后叫我:



“芥川啊,你究竟是Ryunosuke呢,还是Ryunosuki?”



我说,那无所谓。









_End_

“我们终将变成太宰治,一边活一边死,享受囚笼的同时诅咒自由,引诱真心然后唾弃,在床上颤抖时喊不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。”

↑写完这句话的时候本来想用这句话做结尾!但是发现,咦,放不进去()
我是对芥芥偏心了,我想让芥芥放下的,可是后来和原作就不合了,大家就当自己没看完漫画——总之我又凑表脸啦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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